乌鸭_

萌单人,cp无禁忌

算子(六十八)

持续低气压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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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霍三娘走后齐铁嘴突然有些想二爷了。当年二爷受伤虽不致命可也给了大伙送他离开的理由,霍三娘将二爷送走后就再无音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齐铁嘴本也不愿多问,可现在他竟有些想知道,想知道二爷对三娘真就无情吗。
    只是这事也没容齐铁嘴多想,毕竟他还有其他事要做。过两天就是齐老爷的忌辰,齐铁嘴这次没有让小满去张罗。他自己走街串巷买了些果子、糕点、话梅,又买了坛上好的花雕,这是齐老爷生前爱喝的。
    回来后齐铁嘴把小满叫过来生火,要文火,把砂锅支上,倒入刚买来的花雕,再放上几颗话梅。这花雕要十年以上的,原来那家酒坊没了,新开的这家齐铁嘴也是第一次去,当时还尝了一些,虽没十年但也差不多了。而那话梅还是在原来齐铁嘴爱吃的那家小食铺子买的,他家的东西干净、便宜、味道还好,齐铁嘴从小就爱去他家买零嘴。那时候老李叔带着他儿子一起看铺子,后来小李长大了娶了媳妇就和他媳妇一起看铺子。这次齐铁嘴回来后发现铺子开了,在里面忙碌的是满头白发的佝偻着腰的老李叔,听说小李去参军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将话梅放进花雕后齐铁嘴就让小满出去了,他自己看着火,一直控制着不让火太大,没一会砂锅里就开始有小串的泡泡从锅底溜到水面。然后再用文火煮了一刻钟左右,齐铁嘴拿布垫着砂锅把端了下来。此时整个厨房已经笼罩在淡淡的酒香之中,柔绵甘醇,馥郁芬芳。齐铁嘴的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哼哼着小曲儿在那洗纱布,他记得以前齐老爷煮花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等纱布晒干了,花雕也凉的差不多了,齐铁嘴拿纱布将砂锅里的酒滤到大碗里,原本橙黄的颜色添了抹胭脂,更觉得透亮可口。然后齐铁嘴又取出了一个漏斗,将过滤好的花雕酒倒回坛子里,放入地窖阴凉处。
    那滤出来的已经煮过的话梅还有渣子本要倒掉,齐铁嘴却捏了一颗放进了嘴里。梅子已经煮的有些绵了,不用嚼,用舌头一勾那带着浓郁酒香还透着微微咸酸的绵软梅肉就离了梅核。喉头一动,那梅肉就顺着喉咙到了胃里,微醺的满足感和他第一次偷吃他爹煮酒剩下的梅子时一模一样。
    那日清早齐铁嘴早早的起来,去地窖取了那坛子花雕,带上备好的东西就要动身。他想牵着自家小毛驴去,可刚把毛驴牵出驴棚齐铁嘴就犹豫了,这驴太乖,不是自家原来那头脾气大的,还真有些不习惯。看看桌子上的大包小坛齐铁嘴还是决定拉出了小毛驴,等把东西都固定好了,他又回屋拿了自己的褡裢,甩到身上的时候能听到里面瓷器碰撞的声音,小而清脆。
    一路上齐铁嘴骑着小毛驴,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从天色微青晃悠到艳阳高照才到了齐老爷这。一秃噜下了毛驴,把肩上的褡裢放在毛驴背上,齐铁嘴又从毛驴背上拿下那一大包,打开来,取出手套、扫帚等工具开始清理齐老爷坟旁的杂草。
    拔草的时候齐铁嘴就在想他爹可真行,别看自己几年没来,这里荒草丛生,可前几年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他爹这坟愣是一点没炸到,一块砖都没崩掉。把周围的草拔了,齐铁嘴又平了平拔草时弄松的土,这时候已经烈日当空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好了祭品,又从褡裢里拿出两只北宋绞胎瓷斗笠盏倒上酒放在墓前。齐铁嘴给他爹上了三柱香,又磕了三个头。
    ‘爹,不孝子来看您了。’齐铁嘴没有起来,还是跪在那里,将盏中的花雕轻撒在面前的泥土上。
    盯着那墓碑看了又看,齐铁嘴倾身上前,用袖子擦了擦那墓碑上的每一个字。然后也不跪了,转身靠着墓碑坐在了旁边。
    ‘爹,这几年我没回来,你也不知道给我托个梦,你不想我啊。还是以前给你烧的钱多了,你有的用就想不起来我了。’将火盆往自己面前挪了挪,齐铁嘴拿起一打纸钱点了放在火盆里,一点点往里续。
    ‘爹,你当年是怎么找到这个地儿的,真好,打仗都没影响到你睡觉,要不,回头我就在你旁边挖个坑,等我死了就来和你作伴。’一阵风刮过,带起了烧过的灰烬还有点点火星,呛了些进齐铁嘴的鼻子,‘咳咳咳,不来不来!行了吧,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吗。’
    烧完了纸钱,齐铁嘴将两只古瓷盏斟上花雕酒,一盏放在齐老爷的墓碑前,另一盏被齐铁嘴端了起来,轻轻碰了下杯,送到嘴边品了一口,清香甘甜。砸吧砸吧嘴,齐铁嘴又品了一口,没多大的一只古瓷盏里的酒愣是让他分了四五口。这也是齐老爷教他的,说这青梅煮酒就是要慢慢细细的品,才能品出醇,才能品出甘,才能品出微微咸涩后的一丝清甜。
    ‘爹,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让我看着火煮花雕的时候,那小火慢慢的逼出酒香,一个屋子里都是那个味道,不用喝我就有些醉了。不小心打了个瞌睡酒就煮开了,满屋子,满院子的酒香把你从香堂引了回来,一进门就拍了我一巴掌,说是酒煮坏了,没法喝了。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醒来闻着那浓厚的香味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现在我也会煮酒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又品了两盏,一抹胭脂爬上双颊,齐铁嘴微眯着眼睛伸手摸了块盘子里的糕点,轻轻咬了一点,笑的像个背着大人偷吃到了什么好东西的孩子。
    ‘对了爹,跟您商量个事,要是你在那边见到了红哥家那位跟她说一声,让她啊入下红哥的梦,劝劝他,劝他……唉,算了,您还是别说了。爹,我跟你说啊,我偷偷给自己算了姻缘,仙人独行,怕是不能给齐家开枝散叶了,你不会怪我吧。先说好啊,你要是打算托梦来见我可得穿的干干净净的。我是你儿子,亲儿子,不许吓我……’齐铁嘴就这么靠着墓碑,一口一口,一盏一盏的品完了一坛花雕酒,又吃了些带来的祭品,也不看,摸到什么就往嘴里送什么。当然,他那嘴一直没停过,絮絮叨叨的跟他爹说了好多话,说他自己的,说九门的。
    解九开着车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齐铁嘴依着墓碑睡着,眼镜已经被他蹭歪了,遮不住眼角的泪痕。一只空坛子倒在地上,坟前的祭品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只一盏黄酒还在坟前放着,一滴没少。
    解九也不急着叫齐铁嘴,只从车里取出香拜了拜,又拿了些纸钱元宝,扯过齐铁嘴身边的火盆,点着了放进去。
    齐铁嘴是被那火烤醒的,只觉脸上热热的,那是升起的热气给熏的。无意识的砸吧砸吧嘴,又哼哼了两下齐铁嘴这才算慢慢睁开了眼睛。扶正鼻梁上的眼镜,齐铁嘴看着面前在烧纸的人,缓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解九。
    ‘今我去香堂找你,小满说你自己来了。’将最后一串元宝放进火盆,解九抬眼看向齐铁嘴。赤红的颜色照亮了他的脸,也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哦,回去吗。’打了个哈欠,看看天色已是月上柳梢,拍了拍被自己依麻的手臂,齐铁嘴支着身子往上起。一个没站稳差点又跌了回去,让解九给扶住了,一步一顿,几步路让他挪出一道印子。
    坐到车上齐铁嘴抬手刚要指他那古瓷杯,解九已经转身回去帮他捡了起来塞在他那褡裢里。将褡裢交到齐铁嘴手里,又让司机下了车,解九亲自开车带着齐铁嘴回长沙城。
    ‘小九,你,想你爹吗。’齐铁嘴坐在后座上,双手环着怀里的褡裢,头低着,解九看不到他的表情。
    ‘想。’解九没有犹豫,而后又道,‘他应该也想我。’
    这一路两人没再说什么话,齐铁嘴一直在哼着小曲,解九记得,那是以前来香堂时总会从齐叔叔那听来的调子。
    车子一路开到香堂,小满还在门口等着。车子停下小满就去给齐铁嘴开车门,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小满赶紧伸手来扶。
    那一夜齐铁嘴睡的非常香,他还做了个梦,梦到月亮门内摔开自己手的红哥哥,梦到了不让自己悔棋还叫自己大姑娘的解家少爷,梦到了巷子口呆看着自己的吴老狗,还有红府门口擦身而过的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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