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鸭_

算子（六十）

六十了，六十了，当时预测的章数对了一半。六十章是有了，可还是没完结😂突然想弃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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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回长沙城里看过以后齐铁嘴本想自己走回吴老狗城郊院子的。他从香堂废墟中往城外走的时候佛爷还在他身后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换成了张副官。起初张副官也不吭声，就在齐铁嘴身后一步多远的距离坠着，许是齐铁嘴这身子刚好些，没走多久就有些踉跄，一脚没踩稳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稳住身子时才发现接住他的人是张副官。看张副官一脸的黑灰道子和紧皱的眉头，齐铁嘴竟笑了出来，抬手给他擦了擦。好像一个大人在看淘气回来的孩子一样。
    张副官扶着齐铁嘴任他用袖子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把，虽抹掉了脸上烟熏的印子，却抹不平紧皱的眉头和满脸的担忧。张副官看着齐铁嘴这么羸弱的样子，将人身子扶正后就在齐铁嘴面前蹲了下来:‘八爷，我背你吧。’
    齐铁嘴倒是也不客气，俯身趴在了张副官的背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支撑不到回去，从小到大虽不能说身强体壮吧，但也是少病少灾，这次是心病拖累了身子，齐铁嘴心想是该好好养养了。
    背着齐铁嘴，张副官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他说那天不是佛爷下的命令，他说佛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在救火，他说八爷你别生佛爷气了，他说佛爷有苦衷的。张副官说的话齐铁嘴一句也没接，但是他都知道，都明白，也正是因为都知道，都明白他才过不去这个坎，打不开这个结。齐铁嘴自认不是什么心怀国家天下之人，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下这个家，装下这座长沙城。他还记得他爹临死前让他离开，这天大地大对他来说哪里都能去，可哪里也都不是家啊。现在倒好，没了，一把火都没了，倒也干净。
    张副官说了一路也没见齐铁嘴开口说一句话，到了院门口了齐铁嘴也没个动静，张副官就这么背着他不知该不该放下。张副官站的稳，齐铁嘴想的也入神，就这么一个背着一个在门口站了差不多一刻钟。听到管家开门的声音齐铁嘴才被扰了思绪，再一看背着他的张副官，虽没挪地方双腿却有些打颤。
    ‘你这呆瓜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齐铁嘴赶紧挣扎着从张副官背上下了地。许是这一路腾空的缘由，齐铁嘴脚刚一沾地的时候只觉双腿发麻，差点就跌坐在地。门口的管家赶紧跑上来和张副官搀扶住齐铁嘴，等站稳了，齐铁嘴轻轻挣了下张副官扶着的手臂，摆摆手让他回去吧。
    张副官也不答话，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齐铁嘴被管家扶着走进院子。没走几步齐铁嘴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对门外的张副官说:‘回去告诉佛爷，老八先偷个懒。还有，让佛爷也注意身体，别硬抗。’齐铁嘴说完话看张副官还愣在那里，对他摆摆手，‘呆瓜，还不回去，佛爷等着你那。’张副官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转身向长沙城跑去。齐铁嘴看到他转身嘴角似是翘了起来，摇了摇头轻笑着嘟囔了一声‘呆瓜。’
    这几天齐铁嘴就在五爷的院子里住着，二爷和解九时不时会来看看他。从他们那里齐铁嘴得知三爷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就带着他嫂子从原先挖好的一个地道跑出来了。六爷和白姑也出了城，现在城外的一处破庙待着，二爷本想让他们夫妻去自家的别院住，但六爷没同意。霍家人本合着吴老狗家的一起救火来着，可火势太大再加上当时吴老狗正路过看到被佛爷扶着的晕倒的齐铁嘴，吴老狗被伙计们护着带着齐铁嘴撤了出来，霍家也随即撤出。到现在为止，九门中的各位除了病倒的齐铁嘴和再熬下去估计会病倒的佛爷以外都没出什么事。
    齐铁嘴养病这几天算是把吴老狗忙坏了，虽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却也差不多，这么多年吴老狗就没见齐铁嘴像这样病倒过。大夫看过了说是心结之症非病似病，一病一愈不过朝夕，只是累了身子需些将养。心病，吴老狗治不了，可养身子他记住了，这几日齐铁嘴吃的喝的全是吴老狗亲自下手做的，齐铁嘴虽喜欢却也心烦。上次也好这次也罢，吴老狗每次这么照顾自己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
    这日吃过午饭齐铁嘴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晃晃悠悠的晒太阳，吴老狗又跑去了厨房说是炖了补身子的甜品。齐铁嘴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就快睡着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人影进了院子朝自己走来。那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就是那一本正经的解九。
    解九站在石桌旁本打算坐下，可那看起来就冰凉的石凳让他情愿站着，再看齐铁嘴，不仅躺的舒服，那躺椅上还垫了层褥子，看着就暖和。解九看齐铁嘴脸色已经不似前几天的苍白，许是这好天气晒的双颊竟有些红润。齐铁嘴看到解九进来也没动静，只微侧头眯着眼睛看他。解九微微一笑，忍不住调侃起来:‘八爷这就开始养老啦？不知道你这养老的钱攒够没有。’
    ‘没有，差的多那。’齐铁嘴索性闭上双眼让自己又往躺椅里沉了沉，‘要不，九爷您看着给点。’
    ‘没有，没有，我这一大家子人，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看着齐铁嘴那舒服的样子，解九瞄了眼那石凳，还是慢慢坐下了。
    ‘九爷，我家都没了，带着小满就快去要饭了。到时候要到你家门口，你可得给我开门啊。’齐铁嘴左眼眯了条缝看向坐的不太安稳的解九，嘴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
    解九本想说什么，可刚张嘴就看到吴老狗过来了，身后的下人好像还端了碗汤。解九微微低了下头，小声跟齐铁嘴说:‘在老五家要的好好的，怎么，还想挪挪地方啊。要不，让六爷给你腾个地。’
    齐铁嘴抬头正要说话就觉有人挡了他头顶上的光，笼在影子里的上半身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抬眼正见吴老狗过来坐在了他旁边的石凳上。
    ‘小九来啦，你们聊啥那。’吴老狗坐在石凳上伸手接过那碗汤推到了齐铁嘴面前。
    解九看了眼齐铁嘴面前的三元汤，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眯眼笑着看齐铁嘴:‘我还当八爷这是养老，弄半天是坐月子啊。’
    齐铁嘴被解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噎的有些反应迟钝，倒是吴老狗听出了调侃的意思来，附和解九道:‘八爷这不就是坐月子吗，只是不知是哪个男人的崽。’
    听了两人一起调侃自己，齐铁嘴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支起半个身子，眼神在吴老狗和解九之间扫了一圈:‘就你俩中的一个，赶紧认了，爷还等着人养那。’
    解九听了齐铁嘴这没脸没皮的话，笑意更深，一脸的原来如此:‘肯定不是我的，那就只能是五爷的了，怪不得把八爷养在你这院子里，感情是金屋藏娇啊。’
    ‘呸，就他，哪娇了。五爷我瞎了眼也得找个比他俊俏百倍的啊。’吴老狗朝着齐铁嘴的躺椅下面假装啐了一口，‘小九啊，你可不能栽赃陷害。’
    齐铁嘴正喝着那三元汤，甜而不腻正合口，也懒得跟两人多话。解九倒是不知哪来的兴致，瞄了眼吴老狗继续接了话头:‘五爷可不能这么说，八爷是什么人，除了五爷您，也没谁的狗窝能藏得了他。’
    这一下午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第二天用过早饭齐铁嘴就找吴老狗要了辆马车说要回城。吴老狗不知道齐铁嘴要做什么本不同意，可齐铁嘴执意回去，还说他不给马车自己就走回去，吴老狗无奈也只能同意。
    进了长沙城以后齐铁嘴看到的虽还是残垣断壁，破烂不堪的景象，但除了那烧的变了颜色的城墙，其他地方已经清理了一番。齐铁嘴在路上拦了一队正在运木头的士兵，问他们佛爷在哪，顺着他们指的路，齐铁嘴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佛爷。
    先看到齐铁嘴的是张副官，他似是忘记了佛爷还在发号施令，冷不丁的低语了一句‘八爷’竟断了佛爷动作。佛爷转头看向齐铁嘴，齐铁嘴也看着他，还是原先那个笑出虎牙的样子:‘老八来晚了，佛爷莫怪，莫怪。’
    自那日后齐铁嘴又变成了佛爷坠在身后的尾巴，帮他一起安抚百姓，重建长沙城。齐铁嘴还给被烧死的人们做了场法事，佛爷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看着被掩埋在一起的尸体，齐铁嘴忍不住问:‘佛爷，您信来世吗？’
    齐铁嘴问完其实就有些后悔，他本以为佛爷是不会回答的，可谁知道佛爷竟然开口道:‘我不信。但若真有来世，只望不再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