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鸭_

算子（五十八）

我果然不适合偷懒吗😂

…………………………………………………………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长沙城的日子算是过的平和。九门中的几位也都不太做下斗的买卖了，家里有生意没生意的都还过的去。而齐铁嘴是越来越闲了，闲的他摊子都不想摆了。
    为了每日有些进账齐铁嘴把原先买一送一的规矩也改了。又不是太平盛世，谁会去买这些东西放家里，而且他也不太能收到东西了。九门的几位爷除了下落不明还占着位置的陈皮，其他人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养孩子的养孩子，再不济还能养养狗，没谁爱拿自己的命去拼了。也正因为这几位都没了动静，手下的伙计有的就离开了。有他们在这待着，就是不动手，那盘口也好，地盘也罢都是有名有姓的，谁还敢在这几位眼皮底下动作不是。别看现在一个个喝茶打牌逗狗下棋都活的跟不理世事的二世祖似得，可真敢这么看他们的怕连坟都不用堆了。
    齐铁嘴几乎每日都是风平浪静无所事事，现在虽挣不到什么钱，但家底还是有的，他和小满两人倒也饿不着。就是吴老狗越来越爱调侃齐铁嘴，有时就拉着齐铁嘴说要接济他带他回去吃饭。齐铁嘴听了也不气，还总是叫了小满锁了门，一起去吴府混吃混喝，后来还直接在吴府占了两间屋子，时不时过来住一住。对于齐铁嘴的这种行为二爷表示没事也可以去他那住住，九爷却说齐铁嘴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佛爷最实在，让张副官送了些银元过来，弄得齐铁嘴哭笑不得，只说自己要饭都比别人要的阔气，赶了张副官出来。张副官委屈的不行，回了话却惹的佛爷摇头直笑。
    日军大举侵华，上海、南京等地相继沦陷，佛爷说过要死守长沙城，但这看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又能让多少人安心。
    这日中午还没等齐铁嘴拿起筷子张副官就冲了进来，也不多说拉着齐铁嘴就走，到了佛爷书房时那筷子都还握在手里。齐铁嘴知道这是要出事了，这三年里虽是也会被佛爷找，可毕竟没有像今次这样过。齐铁嘴也不多问，将手中的筷子放在茶几上，坐下等佛爷开口。
    佛爷的意思是上峰觉得长沙要保不住了，他们打算事实什么‘焦土政策’，情愿将这长沙城化为乌有也不留给日本人一砖一瓦。按计划就要从现在开始撤离百姓，不能被发觉，到时候给日本人留下一座空城。必要时，同归于尽。
    齐铁嘴咽了口口水半晌没有说话，盯着佛爷忍不住握紧了还在颤抖的双手。佛爷却毫不在意，只说让齐铁嘴帮他想想办法，怎么安置那些撤离出长沙城的百姓。佛爷的意思很明确，长沙城应该是保不住了，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长沙百姓的安全。齐铁嘴知道能够保住人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他却想要问问佛爷有没有办法保住长沙城，保住他的家。最后，齐铁嘴还是忍住了，他只是听着佛爷的计划，极力的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思考佛爷的问题。
    离开张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齐铁嘴走到门口时张副官追了上来问要不要开车送他，他拒绝了，只接过张副官递过来的那双筷子默默的往前走。这一路齐铁嘴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他爹，他想到九门的兄弟，他想到满城的百姓，他在想一个理由，一个让佛爷可以保全长沙城的理由。最后他想到的也不过是这两年在报纸上看到的沦陷区的惨状。齐铁嘴心里清楚，若不是佛爷他们当年阻止了日本人的阴谋，谁也无法预测现在的长沙城会是什么样，但他没办法庆幸。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会嫌它来的太快。
    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齐铁嘴只是跟小满摆摆手就回了卧室。小满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自家爷不愿说的，小满也从不会多问。他只是跑去烧了些热水拿了条毛巾进了齐铁嘴的卧室。小满进来时齐铁嘴正坐在桌旁发呆，手里还握着那双筷子。将盆放在架子上，打湿了毛巾，小满将毛巾递到齐铁嘴面前轻声道:‘爷，擦把脸吧。’
    齐铁嘴微抬头看了小满一眼，眼神有些直愣，哦了一声抬手去接毛巾。小满眼疾手快，在齐铁嘴接毛巾的时候抽走了他手里的筷子，那筷子中间部分入手还有些湿热。
    擦了脸以后齐铁嘴放松了些，提着的那口气也呼了出来，摆摆手让小满先出去了。齐铁嘴自嘲的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自己只是在做徒劳的挣扎，现在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安置百姓。而且他也想明白了，佛爷这是要自己把话传给解九，他才是佛爷要的智囊。许是脑子转了弯了，身上的感觉也回来了，齐铁嘴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响动，抬眼看到桌子上小满忘记收走的筷子那响声就更大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不一直是他齐铁嘴的口头禅吗，其他的不重要，房子没了可以盖，钱没了可以赚，只要家还在就行。
    第二天齐铁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了也不开门，吃了点东西就去了解语楼。
    解家一直是官商两路都吃得开的，所以佛爷得的命令虽是密令，解九还是知道了些蛛丝马迹。他也在等，等齐铁嘴来找他，但他心里却更希望来的是佛爷。当解九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人时心中已然明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过去了就能过去的。
    本来齐铁嘴还在想怎么让解九帮忙，可没想到自己一开口解九就同意了。解九答应的太快反而让齐铁嘴有些迷茫，呆愣片刻后才笑道:‘你同意就好，同意就好。’
    ‘这是你的家，也是我的。’解九不知想些什么，眼睛好似看着齐铁嘴，却好似又没有看他，‘我们从小在这里生活，当我们想到家要没了的时候都会心痛、茫然、不知所措。但他不会，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有效的决定，他暗示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怕我会在这个时候谈条件。他，没有把这里当过家。’
    解九的话齐铁嘴明白，齐铁嘴也知道佛爷这么做有苦衷，但也终究伤了解九。可佛爷又做错了什么？要说错只能说是这世道的错，是战争的错。齐铁嘴没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只让解九早做准备就离开了解语楼。
    出了解语楼没走多远齐铁嘴就看到了街角的张副官，这个呆瓜自打和他熟了以后就越来越不会躲了。齐铁嘴朝他招了招手，张副官见没什么躲的必要了也就直接走到了齐铁嘴面前，只是忍不住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八爷。’
    ‘回去告诉佛爷事情办妥了，剩下的事不用再找我了。’齐铁嘴本想直接走，可还是忍住了，拍了拍张副官的肩膀，轻送了一下，然后看着张副官三步一回头的消失在人群中才离开。
    事情虽是秘密进行九门里的众人却也得了消息，但是九门不能走，不然做什么都是徒劳。但齐铁嘴有想过先让三爷带嫂子离开，只是三爷听了这话后对管家说:‘怕死的，别让我看见。’
    让齐铁嘴想不到的是霍家竟然也沉得住气，甚至还送了封信去佛爷家，说是只要长沙城的百姓还有一人，霍家便不会有一人离开。这事是佛爷告诉齐铁嘴的，那时候他正想着怎么棒打鸳鸯。当然，这都是后话。
    那段时间齐铁嘴没有再见过佛爷，张副官好像也被调去了城外。齐铁嘴虽然没有出门，但他知道城里的人在减少，一点一点的少，这是好事。而城里偶尔已经可以听到飞机略过的声音，不算大，这是坏事。还有齐铁嘴不知道的是佛爷已经暗中安排士兵在长沙城各处布置好起火点，水车里也换了汽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