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鸭_

银元（算子番外）

这是算子的最后一篇番外，到此就彻底完结了，非常感谢喜欢这篇文的各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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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至，长沙城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突然，一道闪电将这墨色的锦缎撕开一个口子。紧接着，一滴一滴，一串一串，一片一片，雨水倾泻而下，在这墨色中晕出一片模糊的光亮。
    张府的书房里，张启山独自坐在书桌前，解九已经离开，只留下两摞整理好的名单。张启山攥着那张写有解九名字的纸，只觉头痛欲裂。
    那日从郊外回来后张启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深夜。冷静下来的头脑让他看透了齐铁嘴的心思，他明白了离开不是齐铁嘴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逼他，逼他做出决定。但是当他看到解九整理出来的名单时他又觉得自己看不透了，或者，自己从来就没真正看懂过齐铁嘴。
    张启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利用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当时最多有些好奇，如此无能的一个神棍怎么就和解家扯上了关系。当齐铁嘴说要帮他的时候张启山真的差点笑出声，他只觉这人不只无能，现在还多了些不自量力。不过张启山没有拒绝，毕竟在他看来齐铁嘴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他要的不过是齐铁嘴的破绽，然后逼出解家，齐铁嘴做再多于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这么多年他都等了，不差这点。
    看着院子里的大佛和那大佛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张启山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齐铁嘴或许比解家更有用。后来张启山就赖上了齐铁嘴，甚至连那次日本武馆的事也不过是张启山的不作为罢了。但当齐铁嘴强忍着推开他的亲兵是时，他竟有些不懂齐铁嘴究竟为了什么帮他。再后来解九的把戏张启山不是看不懂，表面是为了齐铁嘴可最终得利的不还是他解九，还有解家。但张启山不在意，他要的本就是与张家对抗的实力，交易总比人情来的简单。不过一想到齐铁嘴当时的表情，最后还跟了解九去，张启山就忍不住在心里嘲笑齐铁嘴真是不会交朋友。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张启山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曾想过放弃仇恨，就像当初承诺齐铁嘴的，当好他的布防官，保住这座城，保住这个家。直到后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张启山不得不叹一句天意弄人，虽然他从不信天意。先是矿山，后是张家古楼，最后尹新月的死让张启山本想放弃的仇恨再次回到心里，可他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是的，张家人可以在他身边杀了尹新月，这是张启山从来也没有想过的，更是他无法反抗的力量。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张家愿意，他张启山的命也随时都会被拿走。
    紧接着，一场大火烧毁了长沙城，也烧毁了齐铁嘴对他的信任。或者，齐铁嘴根本没有真的信过张启山。可就在他以为要独自为这座城，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陪葬的时候，齐铁嘴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张启山那时候真的觉得值了，哪怕齐铁嘴他们现在就离开，他也觉得值了。
    这么多年以来猜忌，利用，亏欠，信任，交命都有过，张启山也知道了齐铁嘴并不是什么软柿子。当上面将那份名单交给他的时候，张启山的第一反应就是该怎么保下他们，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可齐铁嘴不愿意帮他，虽然张启山知道这时候真正该找的人是解九，但他依然介意齐铁嘴的躲避。
    张启山曾经以为齐铁嘴是怕了，他怕自己会做不好害了别人。可当张启山想通了齐铁嘴的死遁，看到了那摞名单最上面解九亲自放上去的他自己的名字，张启山不得不叹一句:‘齐铁嘴啊齐铁嘴，没想到你竟这么狠！’
    解九的名字在上面意味着什么张启山很清楚，他更清楚解九不可能独自一人保下他们，到时候自己怕也要被牵连。
    紧闭双眼，张启山咬紧了牙忍住心底的寒意，半晌，长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的眼睛依旧盯着桌面上那张纸。张启山突然想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这不才是最公平的交易吗。这么多年他利用齐铁嘴的，利用九门的，真的要一并还了，很好，很公平。
    ‘咚咚咚。’
    ‘佛爷，二爷来了。’张副官敲了敲门，却没敢直接推开。
    ‘进来。’张启山将名单用文件夹压好后才应了声。
    看到二爷干净的鞋面张启山不禁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二爷等到现在过来是干什么，或者他也不想知道。
    ‘佛爷，这个，是老八临走前让我交给您的。’二爷没有在意张启山的凝视，也没有故意回避齐铁嘴，他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一个不大的小木盒子，放在了张启山面前。
    看到那盒子张启山为之一愣。那盒子他认得，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他不明白齐铁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决定牺牲他和解九了吗？为什么还要二爷拿这个过来？齐铁嘴就这么担心二爷的死活吗？这些问题在张启山的脑子里炸开了花，炸得他只能皱着眉抬头看着二爷，连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二爷看着张启山的样子就知道他应是想不明白，轻叹一声道:‘老八只是让我将它转送给佛爷，他说想向佛爷求个好事成双。’说完二爷就转身走了。
    转送？好事成双？这两个词让竟让张启山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盯着前方二爷站过的地方。他仿佛看到齐铁嘴就站在那，双手抱拳，眼睛弯成半月，带着他最常见的讨好的笑容说:‘佛爷啊，是老八贪心了，还望佛爷成全。’
    少顷，如雕像一般的张启山嘴角扯出了一抹笑，一抹苦笑。他打开那木盒拿出里面依旧缠着墨线的银元，紧紧的捏在手中，发白的手指仿佛要把这银元捏变了型。
    ‘老八啊老八，你竟比谁都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