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鸭_

蝶梦黄粱（五）

    本以为自己转了性子的齐铁嘴在师父走后第二天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的勤奋全是因为他师父督促着，从师父一走，齐铁嘴又恢复了原来一觉到半上午的日子。而且自己一个人在藏书阁真的待不住，最多吃过午饭，就不要想在藏书阁找到齐铁嘴了。
    不过这几天齐铁嘴倒是把天墉城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没事就拿着个罗盘到处晃悠。起初那些弟子们见了也不敢打扰，不知道这位神秘师叔在做什么，后来他们就开始躲着齐铁嘴了。只因为齐铁嘴发现天墉城没什么好玩的，就开始没事给弟子算命。一回两回，一个两个的还行，大家都觉得师叔神算，可架不住齐铁嘴天天拉着人算命啊，后来为了堵这些弟子，齐铁嘴直接在天烨阁门口摆了张桌子，不算一卦不准出去。这事都不用传，涵素很快就自己看到了。
    涵素思来想去觉得师弟还是太无聊了，看样子让师弟参加早课的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所以，那日涵素一大早就来到齐铁嘴的住处，想抓了人去上早课，结果，那天的早课，掌教真人迟到了！
    话说那日涵素来到齐铁嘴门口，伸手敲了敲房门:‘师弟，你可起床了？’
    半晌，涵素没有听到声响，又提高声音道:‘师弟，起来上早课了。’
    又是半晌，里面依然没有动静。涵素觉得只这么叫怕是不行了。随后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师弟，我进来了。’
    以前在长沙城的时候，齐铁嘴虽然睡的也是木板的架子床，可冬天小满把那架子床上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拿褥子铺的软和又厚实，夏天小满会把一块粽编的床板铺在床上，透气又有弹性。所以第一次睡天墉城的硬板床时齐铁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过了这一个多月，虽说能睡着了，可也睡不踏实。不是滚到被子上，就是手啊脚啊的出了床沿。涵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铁嘴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也因为他睡觉不老实，雪白的寝衣边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小块软绵绵的肚皮。
    看着齐铁嘴那小孩都不如的睡姿，涵素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不说起不起来，就这么睡觉，还是凡胎肉体的师弟病了也不好受啊，所以好师兄涵素走过去想把被子给齐铁嘴盖上。可齐铁嘴不知道梦着了什么，抱着被子不撒手，任涵素怎么拽都拽不出来。涵素也不敢真用力，他觉得自己要是把被子拎起来，齐铁嘴一定也会跟着被拎起来的。所以涵素只能一边拽，一边轻声哄着:‘师弟，松手，你这样会着凉的。’
    齐铁嘴不仅抱着被子不松手，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什么‘我的’‘不给’‘不许抢’什么的。还不等涵素听清楚，齐铁嘴就抓住了涵素的手。涵素看了眼抓着自己的软绵绵的手，还想着人终于醒了，可还没等他再说话，齐铁嘴突然就把涵素的手拉到嘴边，张嘴就是一大口。当时涵素的喊叫声差点没把房顶掀起来，也幸好现在是早课时间，弟子都去了展剑台集合，要不估计用不了半天，掌教真人被铁嘴师叔打伤的消息就得传遍天墉城。
    再看涵素，疼得直甩手，齐铁嘴的头就跟着他的手上下摆动，涵素觉得自己都快看晕了，齐铁嘴是死活不松口。没有办法，涵素只能下手捏住齐铁嘴的下颌骨迫使他张嘴。从齐铁嘴的嘴里抽出手后，涵素还听到他嘴里砸吧了几下，嘟囔着什么‘有点淡’。涵素气的又想去拽人，可以看到自己手上的牙印，就赶紧把手又缩了回去。
    可人都来了，叫不醒师弟，还被咬了，这传出去，掌教还要不要当了，弟子还要不要管了。涵素想来想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盆水泼醒他，转身正掂量着茶壶里的水够不够时，齐铁嘴伸着懒腰，砸吧着嘴就坐起来了。
    许是在天墉城太久没吃肉了，晚上齐铁嘴就做梦回了长沙城，不过没回香堂，而是坐在佛爷家的餐桌前。一桌子满满的都是肉啊，还有他最爱的莲藕炖猪蹄。齐铁嘴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刚抱住那大猪蹄张副官就要过来抢。要搁平时，齐铁嘴也就给他了，大不了再拿一个，可齐铁嘴都多久没见到肉了，那是死活不撒手啊，见人要抢走了，一口咬了上去。可这张副官也是，死活非要他这一个，还捏着他的下巴把那个猪蹄抢走了。没了猪蹄，齐铁嘴美梦做不下去了，也也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发紫衣的身影背对着他晃悠，摸了眼镜带上一看原来是掌教师兄。齐铁嘴下意识的砸吧两下嘴，本还想师兄来干嘛，可脸颊上的痛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涵素拎着茶壶刚转身，就看到齐铁嘴坐在床上，手揉着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本还一肚子火的涵素想到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赶紧跑过去问:‘师弟，你醒了？’
    齐铁嘴这时候还处于一种半迷糊的状态，一看涵素跑过来，手里还拎着茶壶，也觉得自己口干的不行，伸手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两口。然后看着涵素笑道:‘谢谢师兄。’
    涵素被谢的莫名其妙，可他直觉现在不是多说话的时候，赶紧把人叫醒了，穿戴完毕带去了天烨阁。
    等两人磨磨唧唧来到天烨阁的时候，弟子们已经收势，再晚一点，人估计就要散了。涵素也是第一次来晚，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也只一挥手说了句:‘散了吧。’
    看着三三两两分头离开的弟子们，齐铁嘴惊讶的发现，原来天墉城这么多弟子啊。扭头看向师兄却见人已经负手进了天烨阁，齐铁嘴转身赶紧跟上。
    ‘师兄，师兄。天墉城这么多弟子，你为啥不收一个？’齐铁嘴觉得如果涵素能有个弟子照看着，或许就不会大清早摸去自己那，叫自己起床了。
    ‘弟子哪是这么容易收的。’涵素刚说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师弟，你可喜欢陵越？’
    ‘喜欢啊。’齐铁嘴被涵素问的有些愣，难道涵素想通了，要给他找徒弟？还是挖紫胤墙角那种。
    可不等齐铁嘴想清楚，涵素就高兴的道:‘喜欢就好，明日起，你就和陵越一起练些入门的功法吧。’说完就扭头出去了。
    齐铁嘴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涵素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山的道路上。齐铁嘴心里不停的呐喊:师兄你回来！你回来啊！我喜欢陵越，但我不喜欢执剑长老啊！师兄！你快回来啊……
    可惜，没人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