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鸭_

萌单人,cp无禁忌

时间

    ‘佛爷。’
    ‘你来了。’
    ‘我……’
    ‘有什么话就说。’
    ‘我……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想离开。’
    ‘……’
    ‘哎……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佛爷……’
    ‘去找九爷帮忙吧,你……不一定找得到他。’
    ‘九爷……会帮我吗?’
    ‘不会。但总该是会帮他的。’
    ‘佛爷……’
    ‘还有事吗?’
    ‘佛爷,您一个人在这……’
    ‘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佛爷了。’
    ‘……佛爷。’
    ‘……’
    ‘佛爷……长生……究竟有什么好?’
    ‘……’
     张启山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夫人的相片,坐在躺椅上,将夫人的相片按在胸口,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那是张曰山最后一次见到张启山。看着躺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人,张曰山皱起了眉头,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张启山老了。夫人的离世、战争、九门瓦解,这一切都没能让张启山老去,然而这一刻,他老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在自己面前瞬间崩塌,无声无息。
    张曰山关上门出去后,张启山缓缓睁开双眼,将扣在胸口的照片拿了起来,手指摩挲着照片中的笑颜。有些人若是不在了,于另一人来说,每一日都是煎熬,而他,已经熬了太久太久。
    当天,张曰山离开了格尔木,没有拿任何东西,也没有买车票,他是走出去的,毕竟,有些事不能让人知道。而且张曰山也不在乎那些,这么多年,他什么罪没有受过,与死亡擦肩而过亦不是一两次。更何况,他还有时间,很长的时间。
    长生,于普通人是哪怕穷极一生也求而不得的极致珍宝,可于真正长生之人是什么?是永无止尽的欲望?还是欲求不满的失落?或者是历尽挫折的孤单?这个问题张曰山想过,当他上战场的时候他曾因此庆幸过,毕竟他还有时间,足以等到战争以后。在那人以极端的方式离开的时候,张曰山告诉自己一切终会过去,他还有时间。在张曰山与张启山一次次算计和被算计之后,这样的下场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张曰山也终于急了,没时间了,他怕那个人,没时间了。
    长久以来,时间于张曰山来说更像是一种符号,为了记住某些事的符号。如今他不需要再为那些事费神,那符号便好似没了用途。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也不在乎,只要尽快,只要尽快就好。
    当有些事已成定局,不论你付出过什么也都无法改变。
    张曰山并没有光明正大的进入解家,而是在入夜后偷偷摸进去。为了不惊动任何人,张曰山用了三天时间将解家翻了个遍,可他没有找到解九。其实在第一天张曰山就看到了墙上解九的照片,但他觉得这应该是九爷的计谋,毕竟九爷这么聪明。不过,张曰山并没有继续找下去,他觉得没意思了。不仅没有再找解九,二月红和吴老狗他也没去找。张曰山知道,若是那人给他留了信,不论他在哪总能收的到,可若是没有……总会有的,只是自己没找到罢了,总会有的。
    长沙,北京,杭州,云南……张曰山靠着一双腿基本走遍了中国,其实他有想过出国的,但他出不去,毕竟他连火车都不能坐。为了不饿死,张曰山总会去打些零工,基本都是在工地。出力气,工资日结,不要身份证,甚至没人管你叫什么,钱虽然不多,吃馒头总是够的。有时候他也会买包烟,窝在桥墩底下抽两口,捻灭了,把剩下的半根再装进烟盒里。等烟盒里只剩下烟嘴的时候就找个水池或者河边,把烟嘴都洗一遍再扔掉。
    就这么走了很久,久到错过了张启山的死讯,久到他不知道该往哪走,还能往哪走。最后,张曰山去了新月饭店,他不想回东北张家,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地方能去了。
    其实张曰山有想过那个人或许已经不在了,他也有想过随那人去,说不定,入了轮回还能遇到。可他怕啊,怕那人还活着,怕那人有一天来找他却只能寻到一具白骨。说好护他,又怎能比他先走。了断自己却怕那人还在人世,等在阳间又担心奈何桥旁那一缕孤魂寂寞。张曰山犹如一条冬眠的蛇,窝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他不敢动,怕自己活着,又怕自己死去。
    当年总笑那人胆小,如今张曰山也知道了怕。他只能等,也只敢等,等那人到来。哪怕是耄耋迟暮,哪怕是轮回再生,哪怕……是一缕孤魂。毕竟,他还有时间,毕竟,他只剩下时间。
    八爷,求你了,来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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